论容貌,他比不上三界第一绝色的魔尊,但薄欢本就是西域百姓供奉的圣子,此番算是重操旧业,一点儿也不违和,甚至因为他通天境的修为,那双一金一蓝的鸳鸯眼都透出一种通透而清冷的慈悲。然而真正让慕长渊愣住的,却是那一对南红珠耳坠。弟子大选没用上的装饰,薄欢故意戴着来试探慕长渊的。说实话,薄欢还挺喜欢这副耳环。巧的是,慕长渊也挺喜欢。虽然以南红珠替代了珍稀的红翡,但样式魔尊绝不会认错——每次神魔交锋,无色真火和地狱凤凰火交织,连空间都被焚毁扭曲。两把兵器死死抵住,耳坠投下的阴影刚好落在白玉般的颈侧,沈凌夕肤色白得几近半透明,离得近时甚至能看见青紫色的血管,魔尊动不动被那一对摇摇晃晃小东西分散注意力,棋差一招。凡间的红翡产量确实低,但成为天道上神,就可以从无到有幻化出万物,哪怕斗转星移、移山填海都只在一念之间。当年慕长渊总想把那对碍事的耳坠用刀挑下来,可如今沈凌夕不入天道了,他又惦记起把象征上神法相的耳坠给他戴回去。——爱情不仅能使人盲目,还能使恶道之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慕长渊神色复杂。薄欢见对方眼底掠过掩饰不住的诧异之情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旋即就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。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,谁知道美人震惊是因为认出耳坠,还是因为一位陌生的峰主突然登门造访呢?云舒云卷中,薄宗主已经赤足踏上了别院的青草地。他刚一动,脚踝的银铃就发出一串清脆声响。合欢宗主喜欢以少男少女的形象示人,面容透着一种稚嫩青涩的诱惑。他从白虎背上下来时,不经意地露出修长纤细小腿,白皙的脚背绷直,圆润晶莹的脚趾头透着一层薄粉色,没入草地时,青草亲吻着玉足,少年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触感,轻轻蹙了一下眉,紧接着繁复的白袍落下,这才遮住这一点隐秘的春光。薄欢冷冷注视着倚在窗边的人,连嗓音都和平日里的慵懒喑哑不一样,而是如清泉落玉般泠泠清脆:“你在想什么。”他好像什么都没做,但每一个动作,每一个眼神和细节都充满暗示。慕长渊说:“反对虐待动物,拒绝动物表演。”白虎牡丹似乎听懂了,眼泪汪汪地将他瞅着。薄欢:………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。巧的是慕长渊真的有病。他病恹恹地望着圣子打扮的薄欢,知道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,但又懒得应付,心想沈凌夕怎么还不回来。再不回来你的旧下属就要给你戴绿帽了。不过慕长渊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,该有的礼数不能少,否则薄欢很快就抓到他的把柄:“宗主来得不巧,师尊去青阳峰找裴上仙了,待会儿就回来。”“待会儿才回来”和“待会儿就回来”这中间的微妙差异不言而喻。薄欢正往屋子方向走,听见他的话,脚步顿了顿。刚才还信心满满的薄宗主,再次开始自我怀疑——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?这是原装慕长渊? 可转念一想,魔尊虚虚实实的本事炉火纯青,自己就这么相信他未免太草率了。薄欢问道:“弟子大会见过,你还记得我吗。”“弟子记得。”σw.zλ.想不记得也难,一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仙里边,薄欢身穿高开衩旗袍,脚踩能戳死人的高跟鞋——哪怕放在穿衣自由的一万年后,慕长渊都能过目不忘。薄欢终于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,道:“那你觉得我今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。”魔尊重新打量了他两眼,迟疑道:“薄宗主这一身怀旧的装扮……是对仙盟有什么不满吗?”言下之意是你想在不周山跳极乐舞然后被逐出仙门?薄欢又一次被他噎住。薄宗主皮笑肉不笑:“这么牙尖嘴利,看来你师尊平日是管不住你的。”慕长渊也不傻,知道对方冲自己来,便顺着他的话笑道:“师尊管不住,所以薄宗主来代行管教之职了?”这话其实并没有挑逗的意思,但那双桃花眼配着眼角鲜艳的泪痣,一笑起来就眸光潋滟,再普通的话也变成调情了。从第一声银铃声响起时,薄欢就启动了合欢媚术,他本就是天绝炉鼎,从声音到眼神,甚至体香都是世间最浓烈的催|情|药,这会儿慕长渊调情也算正中他下怀。薄欢见对方中招,也懒得再装圣子了,露出了风情万种的笑容,说:“难得你拜了个无情道的师尊,倒还知情识趣。”不像裴青野,简直不是个男人。无辜的逍遥散仙莫名被战友拉踩了一把,在半空中打了个喷嚏。慕长渊从沈凌夕那里得知,薄欢曾经计划以媚术将自己留在不周山,然而魔尊这种等级的魂元不受媚术影响,他也不知道薄宗主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一点。倒是慕长渊就在这短短几步的距离里,就让薄欢中了瞳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