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人一时间看呆了。等天际雷声轰然,乌云蔽月,紫电劈落时,路人才陡然回神,好像刚才魂魄都被抽离了身体,现在才又重新回来。瘦削的青年早已消失在巷口,那人依稀只记得他右边眼角有颗泪痣,好像会勾人。翌日,承恩伯府被仇家灭门的事情传遍大江南北,慕家上下六百多口人无一幸存,凶器是一柄雕刻用的刻刀,杀到最后,连刻刀的刀锋都卷边了。消息一经公布,举国震惊。大周的贵族被屠了满门,性质极其恶劣,令龙椅上的那位都震怒不已。重赏之下,各种目击者开始向官家提供线索,不久后一名青年遭到通缉。画师画不出他千万分之一的艳骨,唯有眼角那颗泪痣当时使得全国上下所有有泪痣的人都瑟瑟发抖。官府没公布的是,凶手在慕家也留下一个残缺阵法,和半年前君山慕家庄里发现的一模一样。**慕长渊再醒来时,已经回到卧室的床榻,看天色又到了掌灯时分。慕家庄的宅院层层叠叠,光点灯就是一项大工程,远远传来丫鬟时不时的两句笑闹。兰若阁取的是寂寥名字,却处在活泼喧闹的环境之中,闹中有静,静中有闹,静闹之间不分彼此,倒是多出了几分特殊意境。慕晚萤自己不爱读劳什子书,却极为宠着慕长渊。据说慕长渊长得像父亲,她睹人思人,两份亲情用在一个人身上,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,这满屋子堆积的书和卷轴,陪伴了慕长渊前二十年全部的生活。小的时候慕长渊难得出一趟门,最喜欢游记、广博记一类的书籍,里面详细描述了大周国的地形地貌、风土人情、奇人异事甚至江湖趣闻,家中的藏书大多数都是这类。那时慕长渊看书基本不挑,也看孔孟之道,只是他不走科举的路子,没那么上心罢了。慕长渊醒时,沈凌夕正在看书,握卷轴的手指骨节分明,就像袖口中探出的一截冷玉,摸上去才知道是暖的。他怎么安静得跟家具似的,慕长渊暗暗吐槽。魔尊悄无声息地醒来,本想再看一会儿,结果肚子咕噜一响。沈凌夕身体没动,凤目却瞥了过来。印象中上神除了修炼以外,对世间万物都毫无兴趣,怎么看起他的书来了?慕长渊笑吟吟试探:“这两日怎不见仙君修炼?”沈凌夕开口道:“你一个凡人操心的倒是多。”慕长渊不依不饶:“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?”他想了想,又道:“因为我称呼用得不对吗?”每次魔尊自顾自地说话时,就是要掰扯歪理了,上神好整以暇,准备听他这次又打算说什么。只听慕长渊自问自答道:“那我换个称呼吧。”他换了一口吴侬软语的口音,学着慕南初的腔调,道:“凌夕哥哥,你为什么不修炼呀?”喊得沈凌夕一怔。慕长渊是个不要脸的,让他喊“上神哥哥”他都喊得出口,见沈凌夕耳垂又红了,刚才噩梦导致的阴霾情绪全都一扫而空。 沈凌夕想叫他别乱喊,见他笑吟吟的模样,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。此时慕长渊鲜活生动,与做魔尊时的乖戾天差地别。要是择一在场,肯定会被仙君的双标惊得瞠目结舌。慕长渊也不是想打听对方的修炼进度,单纯只是喜欢逗一本正经的上神,所以喊得愈发起劲:“凌夕哥哥在看什么书呀?”沈凌夕默默把书合上。慕长渊隐约看见书皮上有个“春”字,一时竟想不起是哪本书。讲节气的?还是讲农耕的?当年满楼的珍贵藏书都跟着慕家庄一起毁坏殆尽,等慕长渊有心情重新收集时,很多书籍经历人间的动荡和变故,早已失传,连孤本都找不出了。是以魔尊越想越好奇,冲着沈凌夕勾手指:“哥哥,我也要看。”沈凌夕犹豫片刻后,还是给他拿来了,只是不知为什么,上神耳根烫得不行,动作也磨磨蹭蹭的。刚一走近,慕长渊便闻到对方身上有股淡淡的白檀香气,回想起沈凌夕好像很能沾染周围环境的气味:之前大开杀戒时就跟从血海里捞出来一样,在慕长渊房间里待了两日,身上又飘着一股白檀甘香。魂元魔物对此好像很满意,跟标记领地似的,见到沈凌夕也不龇牙了,嗅了嗅之后,就淡定地趴在自己的位置上,用上古神器磨獠牙。慕长渊接过手一看,缓缓念出了文名:“春潮……浪涌?”这什么鬼名字??本座有过这本书吗???书册的印刷排版像是话本,内页都被翻得起毛边了,慕长渊心想就算自己记性再差,不至于看了这么σw.zλ.多遍的书,却一点印象都没留下。于是他决定帮可云,啊不是,帮自己找回记忆。慕长渊随手翻了一页。下一秒,魔尊天真无邪的眼底映出了“好会吸啊啊啊”、“呜呜要去了”和“请、请让我报答你”等等字眼。慕长渊:………怀疑魔生绝版就是绝版, 能在仙盟被禁成绝版的,尺度上就不能和其他春情话本相提并论。